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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一辈子》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会有人爱你如生命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妈。
这句话是姑娘告诉我的，鉴于其暴力值，我不敢否认它的正确性。 路过姑娘的大学，特意去看了看姑娘。姑娘请我吃火锅串串，特辣特辣那种的。我们吃着两毛钱一根的串串，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聊着彼此的故事到了深夜。喝着喝着，姑娘就哭了。我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 姑娘的妈妈生病了，一场大病。如今虽然好了却远没有原来的硬朗，虚弱得暂时都拿不动筷子。 她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低声说着：“妈妈，你为什么要变老呢？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变老？ “从小我就很向往长大，以为长大了我就可以脱离你的控制，做自己喜欢做的任何事情。可现在长大了，却好想要回头呀。那时的你，还有年轻的脸；那时的我，小小的个子总是乐此不疲的跟在你的身后。妈妈，你让我搭着小板凳炒出黑乎乎的菜吧，你让我漫山遍野的飞跑着玩吧，你把我抱上我够不着的自行车吧。因为我变小了，你就不会老了。” 接着姑娘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我呆坐着，没有站起来扶她。 姑娘又开始如她小时候喝醉那般，又唱又跳哈哈大笑。可是，却不会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拉着她回家。我只能连哄带骗的拽着姑娘离开，今天这脸可是丢大发了。 姑娘酒醒了，跟我讲她高中的故事。 姑娘高中的事我知之甚少，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在一中，她在二中。姑娘的高中住宿条件不太好，便合伙和几个朋友在外租房子住。 年轻的姑娘都好吃懒做，于是姑娘们的房间变成了垃圾场。 姑娘她妈周末过来探望她，帮她收拾屋子。 姑娘她妈一边收拾一边数落姑娘，这么大孩子了还能把房间搞得这么乱，以后结婚了还不得被你婆婆打死。 姑娘涎着笑，厚颜无耻的笑着说：“不是还有你嘛！” 姑娘她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的答道：“你妈我又不能跟你一辈子”。 姑娘嘻嘻哈哈的说：“那我跟你一辈子”。 第二天早上，姑娘她妈有事急着赶回去，妈妈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姑娘还躺在暖和的被窝中。 姑娘她妈说：“你不要送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姑娘喊道：“妈妈那我睡了哟！ 姑娘她妈说：“你赶紧睡吧，还有一会儿才上课呢”。 姑娘蒙着被子缩在被窝里，却迟迟没有听见妈妈的关门声。 姑娘出声问道：“妈妈，妈妈，你还在吗？” 姑娘听见妈妈略带哽咽的声音道：“正准备关门呢，你快睡吧！”关上门后，姑娘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姑娘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追到门口问：“妈妈，你怎么了啦？妈妈”。 门已经关上了，听见妈妈的鞋踩着楼梯的声音，还有细细的说话声。“晚上怎么老是踢被子呀，饭也不知道按时吃呀，怎么老是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呀，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呀。” 妈妈说的每个字都含着眼泪。 姑娘没有开门，却一直站在门口听。泪水从眼里一颗颗的滚下来，热乎乎的砸在冷冰冰的脚上。姑娘不敢去送妈妈，她怕自己哭得更厉害。 虽然我不是姑娘，可我却知道姑娘的很多故事。 我们两家是邻居，光着屁股从小一块长大。虽然姑娘脾气不太好，但我仍旧爱上她家去玩。这可不是因为我看上了姑娘的姿色，再说屁大点岁数的我哪懂这些弯弯道道。我之所以有事没事老爱往姑娘家跑，其根源还在她妈身上。她妈做得一手好菜，厨艺可是十八乡里的人都赞不绝口。从小我就非常精明的总爱在他家玩到饭点才假惺惺的准备磨磨蹭蹭的回家。最后，还是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她家的饭桌上，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的圆起来。 姑娘从小就学会了喝酒，时不时爱学老爷晕两口小酒。那时，农村里摩托车还少得可怜，可姑娘每次都能坐着摩托车拉风的去别人家吃饭。姑娘的姑爷爷是警察，在我们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姑娘也特逗人喜欢，她家姑爷爷一有饭局都会带上她，今天东家请喝酒，明天西家请吃杀猪饭，后天李家请客。姑娘经常被带着东家走西家跑，不仅把胃口养叼了，还学会了喝酒。 小孩子从小就怕惯，姑娘就是这样被惯坏了。姑娘她妈劝过她姑爷爷好几次，说孩子不能这么带着到处跑。可姑娘她姑爷爷却不以为意的说：“女孩子就是要富着养，你才是不懂呢！” 姑娘的爸爸很凶，每次姑娘喝酒了回家都会被揍。后来姑娘发现躲开这一顿揍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装得烂醉，从此姑娘就学乖了。每次背着她妈偷偷喝了酒都会在院子里闹上好一阵子，唱歌、跳舞、狂笑不止。害得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还以为是哪家在跳大神呢！ 姑娘她妈为了帮她戒酒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姑娘她妈知道喝酒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四处打听方法，知道水果做成的果酒不伤胃却还有酒的香味，便变着方儿的做果酒。夏天是葡萄，冬天是猕猴桃。为了能戒掉她的酒瘾，姑娘她妈真是用尽了心思，在姑娘想喝酒的时候，她妈总是会倒上一杯酒酿。姑娘实在是逼得没办法，就只能时不时的躲到我家来偷偷喝我爸的药酒。 后来，上了小学，姑娘就莫名其妙的不喝酒了。在我看来，姑娘大概是读了点书，肚子里有了点墨水。墨水斗死了肚子里的酒虫吧！反正和我没有太大关系。姑娘一直都很野，从小就爱和我们这帮男生玩，掏鸟窝，玩弹弓，猜拳，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姑娘她妈为她的野担心得不得了，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让她放任自流。于是，她家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场景。 “妍妍，你能不能稳重一点，不要一放学了就四处疯跑。” “妈妈，不跟你说了，有人在等我弹珠子。” 一溜烟，姑娘又跑了出去。 她娘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笑着去洗菜了。 初中，我和姑娘还是一所学校。我问姑娘她的理想是什么，姑娘傻傻的对我说：“我要找个好人结婚生孩子，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吃喝拉撒”。 我当时以为姑娘在和我说笑。 后来，姑娘真的恋爱了，但是我没敢告诉她妈。我怕她爸打断她的腿她要找我算账，把我丢进长江喂鱼。 不久之后，姑娘和他男朋友分手了。分手是男生提出的，这是我猜的。分手的那天姑娘喝了好多瓶酒。喝得我没钱付账差点下不来台，还得帮忙瞒着她家里。喝到末尾，姑娘非常豪迈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姐姐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除了我爸”。我涎着脸问道：“那我呢”？姑娘醉醉的一个耳光刮来，呼着酒气：“笨蛋，你是男孩！”我心里鄙视着她：不都是男的吗，这还能有区别？果然喝醉了，不管了，随你去吧！ 我问：“那你以后还和我讨论分手这种问题吗？” 她：“分分分，分个屁，还不如去留个中分。”后来，姑娘果然留了中分，留了好多年。 寒假过年回家，又去姑娘家蹭饭。吃饭前突然想起去看看好久不见的老友，匆匆出门留下来一大桌的饭菜。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姑娘的爸妈都已经睡下。厨房房里都还留着热乎乎的饭菜，特别是姑娘爱吃的菜几乎都没动。姑娘夹起一筷子菜，热气熏湿了她的眼睛。 姑娘对我说她有一天在街上遇见初恋，坐在奶茶店里无意谈起他们当初分手的理由。 男的说：“妍妍，你有个好妈妈。” 姑娘没有回答。 男的自顾自的说：“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分手的吗？我很感谢阿姨对我说的那些话。 姑娘仍然没有回答。 那时候，你妈妈找到我，对我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道理。当时的我们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更不懂什么叫在一起。那时总是太年轻，天真的以为只要有感觉，以后就能像爸爸妈妈一样永远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阿姨告诉我：“你不会像我们一样的对她好！” 姑娘几乎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姑娘今年毕业三年了，她妈劝她应该试着谈个朋友了，姑娘笑笑说还早呢！她妈义正言辞的说：“不要跟我打马虎眼，都25了，不小了。咱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姑娘痴痴的笑着说了一句：“因为没有人会像你一般的对我好。“语毕，母女俩一阵沉默，在电话两端双双流下泪来。 当然，这些故事，都是姑娘告诉我的。 肖薇薇 重庆市天和镇天和村 重庆三峡学院文学院 汉语言文学（师范）2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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